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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风情

南宁建政路古记卷筒粉

南宁建政路的夜市有一家火遍邕城的的卷筒粉店:古记卷筒粉,创始营业者就是我的阿姨。阿姨是我外公外婆的最小女儿,结婚不久就在邕城闯荡。我从小就听闻她推着三轮自行车在西乡塘的街道上卖牛杂和酸嘢,风里来雨里去,还不时与城管“玩猫鼠游戏”,后来她在建政路租下这间小门面专心做卷筒粉,一做就是近三十年。

南方的小吃店大多是薄利多销,经营起来异常辛苦,特别是卷筒粉店,每一条粉都是现场手工制作,而且材料必须是当天准备。阿姨经营小店之后忙得无法照顾子女,于是她让我的小表弟和小表妹上初中之后到乡下的我家来住。表弟很争气,不仅考上了重点中学武鸣高中,后来顺利考上了桂林电子科技大学。

自从生意火了之后,店里一半的猪肉和蔬菜分别经由我爸爸和妈妈来进货,阿姨说她信任自己的姐姐,何况我爸爸卖了十多年猪肉,他看一眼就知道肉的质量。我倒是觉得: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现在是回馈姐姐那几年照顾自己的子女。所以我不时提醒我爸妈:阿姨这样的店铺必须绝对保证源材料的质量,哪怕少挣点也不要买差的菜和肉。

南宁的卷筒粉源于越南卷筒粉和广东肠粉,加上本地特有的食材,独具风味。古记卷筒粉已经成为准老字号,阿姨说她会一直经营下去,等她做不动了,就由儿子和儿媳继续经营。我在京都看到很多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纯手工制作小店,很多都是几代人传承,这超级不容易。我从纪录片了解到:这些遍地的传承老店其实早已经成为年轻一代京都人的负担,只是他们依然负重前行。

我其实不敢奢望百年小店,毕竟目前还没有那样的土壤和制度,只是希望这些根植着南国人民勤奋耐苦基因的小店能更长久点地存在。

PS:夜市店铺7点30才开始营业。

[转]刘镇发教授:“客家”─ 误会的历史、历史的误会 (Hakka: misunderstanding history and historical misunderstanding)

刘镇发简介:生于香港,祖籍广东惠阳县淡水镇、客家人,方言学家,1988年柏林自由大学生物及遗传学博士,2000年香港理工大学汉语语言学博士;2006-2012年厦门大学中文系教授。他早年的专业为生物学,曾在多地从事生命科学研究,后改研习语言学至今。在语言学领域(包括客家语等),发表过多篇论文和研究成果。语言学家,香港本土语言保育协会会长。是研究香港客家话、香港围头话、香港语言史变迁的代表学者。2010年代香港媒体报导上述三个本土化议题,刘镇发时以专家身分受访。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引言

今天,“客家”这个名字好象已经是毫不含糊地,成为一个汉族民系的称呼。据罗香林先生的考证,他们的祖先由中原经过五次大迁徙来到华南,因为沿海的平原已经被土著占据,所以只能在广东、福建和江西间的山区落户。由于他们保持了祖先的语言和习惯,经千年而不衰,所以他们觉得跟邻近的民族不一样。而他们南迁时曾经被称为“客户”,所以引以为荣,自称“客”或“客家”,发音也就是Hakka。

上面是一般的经典描述。但是,只要我们细心地将近年发掘出来的事实和数据比较,我们发现这个近乎完美的故事,跟过去和现在的很多现象、记载和数据并不相符。整个理论的最大漏洞,在于假设目前讲嘉应方言的人,自古以来无论身在何方都认为自己是“客家人”。实际上,嘉应方言使用者直至很晚近,才接受这个名字:在广东客粤杂处的地区,只有两百多年,而在“纯客家”地区,则不到两百年;在其它省份和地区就更晚,例如台湾基本上是1945年以后,在四川更是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以后的事。就是在今天,好些地方的嘉应方言使用者,也不接受、甚至不知道“客家”这个名字,来代表自己的语言文化。就是说,“客家”不是一个自称,而是一个他称。

目前很多书本上对客家的描写,是对历史的一场误会。嘉应方言使用者采用“客家中原说”,最初的目的是要来自辩,但后来就变成了部份人的自大与部份人的自卑。迟迟不知道自己是“客家”的嘉应方言使用者,伸手拥抱这个值得自豪的名称,但最先出现“客家”这个名称的地方,后来也是客家话和客家文化最早消失的地方。

如果我们探索历史人口的流动情形,便发现中国的南方人口,无论嘴巴讲甚么方言,都是北方移民的后裔,一般都符合书本中对“客家人”的定义。但不是每个南方人都称得上客家人,尤其是跟嘉应话使用者曾经有直接冲突的广府人和闽南人。而其他比较偏远的地方,就算居民使用的方言跟嘉应话不能相通,却很多时候被冠上客家的称号,尽管当地居民明言拒绝。出于整个客家历史误会的延续,广东中部和北部的很多“本地人”就被一些学者称为“客家”或“老客家”。

在这本书中,我解释了为何嘉应方言使用者,甚么时候和为甚么得到“客家”这个称号。而这一切都是出于误会。多重的误会构成了一个误会的历史,而一个历史的误会又将这个标签巩固和散播,而且更影响了其他学科的发展。

嘉应话使用者在十八世纪初大举珠江口一带移民,随后跟广府话使用者的冲突,在三百年内变成一个民系。这个身分认同利用语言作为载体,传播到他们的原乡及其它使用嘉应方言的人群中,使“客家”的声势日益壮大。而这个误会也就继续以加快的速度,向使用嘉应话的人口蔓延、传播。

但由于粤语人口的经济和人数强势,以及两个方言群体间的纷争已经平息,珠江三角洲一带的“客家人”及其后裔,已纷纷放弃了他们的身分认同,而结果是客家语言文化的高速消失。类似的同化过程也在台湾,或其它嘉应方言使用者属于少数的社会中发生。这对于嘉应方言文化的保存和继承是相当不利的。

虽然我们认为客家理论充满漏洞,但我们仍相信嘉应方言使用者以“客家”或其它的名义,应该传承自己固有的语言文化。不过,客家认同的产生、高潮和没落,也显出了中国人心胸狭窄的一面:为了眼前利益互相看贬对方,靠贬低别人来抬高自己。不会尊重别人的语言文化,不会寻求共存的方法,而是贬抑弱势文化,以强迫别人同化为中心思想。

简而言之,嘉应方言使用者在明朝中业(约1500)后,由闽西、粤东向东江流域扩张后,再向韶州、惠州和潮州推进。在韶州和惠州,他们最后成为了“主人”,成为当地的强势族群,嘉应话也成为当地的通用语。但当他们在更后期,在17至19世纪间向广府方言地区迁徙时,则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更受到武力排斥,而最后被当地人冠上“客家”的名堂。

到了后来,经过20世纪初的笔战,“客家”从一个略带贬义的符号,变质为一个方言团体的族群认同,而误会也由珠江三角洲的嘉应话使用者扩散到嘉应州、广东、福建、江西、台湾、四川… 以及全中国,而影响力也遍布历史学、人类学、语言学、社会学、甚至政治、经济、文化的各个范畴。

为了扭转这个误会带来的影响,阻止这个误会带来的更多误会,筆者觉得有必要写这本书,将真相披露,将这个历史的误会划上句号。并希望借此唤醒各个方言族群间,互相尊重对方的方言和文化,让对方的方言文化能薪火相传,构建一个和谐的多元文化社会。

第八章   “客家”的将来

第一节  “客家”融合到主流文化的现况

一、广东省的现况

客家既然是一个误会,那么误会的真相大白以后,是否还应该有“客家”呢?这又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正如朱希祖先生在《客家研究导论》序中所说的,“地方之分主客,亦古今之通例也,然时移世易,则主客不分,如鱼之相忘于江湖焉”(罗香林,1933)。这对于珠江三角洲一带的“客家”而言是对的。

在土客纷争最激烈的广东四邑,客家人已经逃亡的逃亡,不逃亡的也已经同化,未同化的也会流利粤语,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仇恨,赤溪县也撤除,“客家”已经不是问题。在中山、珠海等一带,客家人用粤语读书,在家里、村里讲客家话,每个都是流利的双方言使用者,没有人因为他们使用客家话而歧视他们,而他们也没有跟讲其他方言的人起冲突,但是到了最近几年,客家人的已经不跟小孩讲客家话,所以小孩也渐渐不会讲了(甘甲才,2000)。

笔者最近几年在香港的调查发现,目前在香港的客家村庄中,小孩已经不讲客家话。新界东部会讲客家话的年龄下限,大约是1980年以后出生的便不会说(Lau,2000),在西部是1970年左右,而在早期发展的地区如荃湾,1950年以后出生而会讲客家话的已经是“稀有品种”了。根据年轻人的语言态度,他们不觉得客家话比粤语好听,但是值得保留。可是他们却表示不要求下一代讲客家话(周、刘,1998)。我们更发现,在香港的客家人中,几乎每人都会讲粤语,而且随着年龄的减少,讲客家话的机会、场合越少。由于香港认同比客家认同更强烈,香港的客家人基本上已经成功融合为“香港人”。

在深圳,笔者也曾经进行类似的初步调查,初步的结果是客家人普遍还使用客家话,但有些地区的小孩已经不讲客家话。由于深圳的学校语言是普通话,又可以收看到香港的粤语节目,而流行的方言又是广州话,使用客家话的场合只能局限在家庭和村庄中。随着乡镇的发展,客家人的生活方式改变,客家话失去了从前那种农耕时代的天然传播条件,又得不到媒体的支持,所以年轻一代都表示不会坚持跟小孩讲客家话。根据一些老人家的回忆,1980年代以前深圳广播电台的语言是客家话,改革开放以后才改为普通话。随着社会的发展,客家话在深圳也会步香港的后尘。

笔者在1996年在增城(广州东面约80公里的城市)参加第二届客方言研讨会时,也发现当地的客家小孩之间已经讲粤语,而家长也不愿意跟他们讲客家话。

在嘉应州的大本营梅州市,情况当然是比珠江三角洲的客家地区好一点,但也潜伏着很大的危机。目前梅州人间还是使用客家话,跟小孩也不例外,但看的电视全部是香港的粤语节目,而且不少人也掌握广州话。当笔者说客家话可能会消失的时候,很多人认为是天方夜谭,就好像有人告诉他们地球很快会爆炸一样。但是再谈下去,他们又觉得将来有没有人客家话不是什么问题。这意味着将来客家话真的会被当作“无用”而放弃。

虽然广东东部经历了1930年代客家热潮而产生普遍的“客家”认同,但目前这个热潮在广东地区已经减退。随着广东的经济发展,很多人感到对广东的认同更骄傲、更有用。前面已经说过,“客家”是一个相当于“省级”的认同,是跟广府人对立的标记。从前客家人被广府人排斥、侮辱,后来才从罗香林的“客家”解释中得到安慰,乐意自外于“广东人”,因为他们觉得“广东人”的人种,档次不如“客家人”高。但改革开放以后,“客家人”却觉得自己不如广府人会赚钱,反而觉得“广东人”的认同会带来好处,讲广州话可以直接找到工作,找到生意夥伴。于是广州话不止不会受到排斥,还受到空前的认同。

在韶关,情况也是和珠江三角洲类似,但最大的不同是,粤语是最后才来的语言,名副其实的“客语”。粤语大量的侵入是结果和珠江口一样,将客家话的使用空间限制在乡村、家庭内。在韶关郊区,客家话虽然有更多的使用空间,但粤语也进入通过电视进入每个家庭。现在粤北现在滨临消亡的是韶州土话,然后便是客家话。由于客家意识还不是普遍在粤北存在,嘉应方言使用者没有什么优越感,即使改用了粤语也不觉得认同有什么大改变。

根据暨南大学陈晓锦教授的口头告知,在粤西和广西,嘉应方言也逐渐被广州方言取代,而当地居民也是用“世界随大流”来解释自己的选择。

二、广东省以外的情形

广东省以外有两种情形,一种是嘉应方言使用者跟当地人有对立的历史,另外一种是没有跟当地人有明显对立的,但以前者居多。

在江西的大部份地区,操嘉应方言的移民到处都有,而很多在开始的时候都有跟当地人冲突的历史。但时间一过去,大家也就心平气和下来,对立的气氛缓和了。很多地方的嘉应州移民也就放弃自己的方言,或跟当地的方言融合为一种混合语。但是在一些土客矛盾比较突出的地方,或者是土客生活互不相干的地方,嘉应方言还是教完整的保留。例如在赣南一带,本地人讲的话跟嘉应州后代的“客籍话”就有明显的差别(刘纶鑫,1996)。在赣北的铜鼓,嘉应州人曾经跟当地人争夺过考试名额(Leong, 1997),但当科举制度废除,新移民变了旧移民以后,大家的矛盾已经消除,而铜鼓话也就变了一个有赣北特色的嘉应话混合语(李、张,1992)。

在台湾,嘉应移民和闽南移民间也曾经不和,在清代发生过无数的打斗。据说在闽南人反清的时候,客家人曾经帮助过清政府,引起闽南人对客家人的仇恨,但他们主要的矛盾在于土地资源的争夺。目前我们看到的境况是,客家人都住在较为贫瘠的山区,经济落后,所以要学懂闽南语才能谋生。其实在一百多年前,客家人也居住在中部平原上,但由于周围都是闽南人,在没有冲突的气氛下,很快便同化了(黄宣范,1995)。在日本人和国民党相继统治一百年以后,嘉应人和闽南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没解的心结,而结果是身为少数的“客家人”多已经是双方言使用者。据罗肇锦(1992)的描述,台湾在1990年时,二十岁以下的人会客家话已经很少。相信再过几年,便会和香港的客家人一样受到主流语言文化的同化。

在广西,客家人是最晚来到的。当地人称他们为“来人”。由于广西是一个多民族、多语言的地区,粤语只是相对强势而不是绝对强势,在一般情况下嘉应方言还是比较完整的保留,但当地人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方言叫客家话。这个情况跟在粤北的山区差不多。但是在交通比较发达的地区,更多的客家人改讲了广州话,而且认为是“世界随大流”。

四川又是另一个情况。这里的客家意识是最近才兴起,经过第二波客家热潮才带进去的。其实在此以前,嘉应移民跟周围的邻居相处的很不错,所以当年占十分之一的嘉应方言使用者后裔,现在剩下会讲嘉应方言的估计不到一百万(崔荣昌,1996)。按照四川现在有一亿人口计算,应该有一千万人是嘉应方言使用者的后裔。这表示他们的九成已经同化为西南官话使用者了。最近这些嘉应方言使用者发现自己是“客家人”,各地纷纷组织客家联谊会。无论动机是简单还是复杂,跟广东的兄弟相反,他们对嘉应方言的感情才开始高涨起来,但可惜的是,他们对嘉应方言的保存能起的作用不大,因为他们在人数上、经济能力和政治影响力上力量太微薄了。

第二节  客家人、客家话的前途

一、“客家”不是省籍

现在我们既然明白了“客家”只是一个误会,就必须再为“客家”重新定位。客家已经不是一个跟广东人、福建人、江西人等语言群体对立的“民系”,而只是广东东部的一个由于历史原因,曾经跟珠江口一带的广府人对立,而误以为自己是与别不同的,经过“五次大迁徙”而到达南方移民团体。这个误会因为一场械斗而加深,再经过一场笔战而巩固。

由于“客家人”这个信念,使他们感到自豪而自外于广东、福建、台湾等省籍,加深了他们跟当地主流文化的矛盾。“客家”基本上代替了一个省籍认同,一个超地域,以嘉应方言代替省会方言的身份标记。

这个信念在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很强的,在珠江口一带,人们起初也不接受“客家”这个带侮辱性的称号。但是经过接二连三的笔战,嘉应方言使用者越来越感到自己是比广府人优越的“中原后裔”,将自己的土地认同连根拔起,后退到几千公里,可能是几十代人以前生活过的“中原”上。更可能的是,有些人的祖先根本没住过“中原”,而是世代的南方人。但是在接受了这个称号以后,连祖先用血汗占回来的省籍,就因一场舌战上的胜利而拱手让给同样也是南迁移民的广府人。

大概很多“客家人”也发现,除非“客家”自己是一个省份,否则“客家”无法代替省籍,否则在目前的文化认同模式下,“客家人”这个看起来自豪的身份,在经济发展的同时是一个不轻的包袱。在大部份的“客家人”同时还是广东人、香港人或台湾人的时候,“客家人”还是要讲字正腔圆的广州话、闽南话。接受自己是客家人的同时,嘉应方言使用者在国家、省市籍和家乡这三级的认同上,还得要多加一个已经失去时效的“客家认同”,一个地域上在中原,语言上又不属于南方任何一个省份的抽象认同。所以,在今天很多地方,当嘉应方言使用者发现自己没有必要跟本省的其他人对立时,便默默地放弃“客家”这个标签,方法是在外面学主流语,然后将它带回家里跟孩子说。

因此,我们其实很难怪“客家人”在自己不是主流文化的地方,为什么要放弃客家话。除了方便以外,心理上跟别人认同,融合到主流文化,对自己和下一代都会有利。但是在本来是嘉应文化流行的地方,客家话的式微,是有点可惜的,就有如印第安文化的消失一样可悲。不管怎样,由于一省一语的概念,客家话在广东、台湾等省份肯定会被吞噬。

二、第二波的客家热不能拯救嘉应文化

在四川和闽西,虽然第二波的客家热正在持续,但这个认同的建立是跟语言文化没有直接关系的。跟第一波客家认同相反的是,嘉应方言使用者没有一种一致向外,同仇敌忾的感觉,许多人只是感到客家认同是一个带来经济繁荣的机会,所以就算一些不能跟嘉应方言沟通的地区,客家认同还是进行得如火如荼。整个客家认同从语言升华为一个信念,一个只需要在口头上承诺,或心里面接受的信念。
因此,当海外的嘉应人后裔,知道自己是“客家人”时,马上就接受了这个足以使自己自豪,但又不需要像他们的“唐山”兄弟般熬痛苦的认同。他们在讲满口洋话而不懂客家话,身在异域又无需要为经济发展操心的同时,认同自己的根在中原对他们来说,不单是一种安慰而是一种享受。但是,这种精神上的客家认同热潮,不止对嘉应语言和文化的保存没有帮助,还会给人一种错觉,认为“客家”只是一种对祖先文化的膜拜。

事实摆在眼前,就是没有这本书在揭露客家是一场误会,“客家”也不会因为这个无知而得以延长寿命。“客家”本身的泡沫性,决定了它不能像别的地域方言团体般能抢到有利的地盘,例如一个省份、或一个有经济价值的城市、一个有商业价值的电视台。在不久的将来,“客家”会随着华南经济的发展,被其他方言群体侵蚀、融合,最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就如《客家研究导论》的朱序所说的。这本书的作用不是要破坏“客家”的稳定性,而是要让有心人知道,要保护一种没有省籍的方言文化,不是靠无知、误会、谎言便会成功,而是一个超越省籍时空概念的语言保存意识,一种有前瞻性的环保意识。

由于“客家”的出现是一个有目的、有针对性的行动,所以他在20世纪初的时候,能够得到众多嘉应方言使用者的认同、传播。但当“客家”完成自辩以后,“客家”这个认同反而给认为是顺理成章的,再没有人去研究它的形成过程。这个认同在八十年代再被第二度采用为吸引投资的标识时,已经没有第一次热潮时的团结心态。“客家”只是一种吸引国外资金的工具,和一种被异族同化后的寻根信仰。

现在,客家人举行的聚会,也改用了广州话、普通话,甚至是英语、法语。这个在一个世纪前由语言认同,组合自起来对付外侮的认同运动,已经蜕变为一个纪念祖宗文化的崇拜。今天的“客家人”经过多次的改变定义以后,可以讲任何语言,可以住在任何地方,可以有任何血统,条件只是相信自己是客家人便成了。发展到今天,“客家”和语言和文化已经没有什么实际联系了。也就是说,“客家”作为一个民系的条件已经土崩瓦解。

今天,广府人也再没有兴趣再对“客家人” 侮辱一遍,因为“客家”已经自我解体、投降。他们忙着接收这群终于肯归顺,回到“广东人”队伍的人群,条件是“客家人”要学好广州话。而“客家人”也很合作的学,再教给孩子。

第三节  客家人、客家话的定义和定位

根据本书的分析,“客家”起源于部分嘉应方言使用者,为了声援同声同气,移民到广州一带而被广府人欺负、侮辱的兄弟,而作出的身份认同。这个行动是一个以语言为载体,跨籍贯的行动。嘉应方言使用者通过方言的使用而团结一致,同仇敌忾,最后塑造了一个美丽的“客家五次大迁徙”的故事,同时也塑造了一个客家民系。

在客家的定义上,罗香林毫不含糊地指出客家话是最基本的条件。

可是,整个客家运动终于还是不敌历史的客观规律 – “客民”必然跟“土民”同化的移民通则。在土客冲突最激烈的地方:粤西、珠江口等地,客家认同已经淡化,客家组织的作用已经蜕变,而客家认同也在变质,从语言认同变质为血统、祖先的认同。但正是因为这个转变,“客家人”作为一个独立的系统正面临一个重大的挑战,因为“客家”整个“民系”其实是只是一个社会现象,并非真正有遗传或生物特征而形成的。虽然基本上无论南方那个民系都认为自己氏南迁的汉人,但是从语言学方面的资料看,客家民系南迁的距离还不如广府人,时间上也比广府人早。

因此,在21世纪的今天,如果我们还是依赖上个世纪的解释,利用一些过时的观念来处理问题,
很容易会掉进“客家”这个历史误会的陷阱,而到头来无法自圆其说。虽然胡希张等已经及时发现问题,企图改变客家的定义来适应,但这只会加深误会,而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如果我们要继续举起“客家”的旗帜,我们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将误会剖白,商讨这个“米已成炊”的民系,用正确、果断的方法,去让这个新兴民系继续生存下去。其中一个可能性,是让已有客家认同的人继续独立保持自己的语言文化,保护“客家认同”免被其他强是的文化认同所侵蚀。否则,“客家”很快会在不久的将来消失,被邻近的强势文化吞噬、同化。这可能又取决于嘉应方言使用者的意愿了。

当然,这还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但“客家”语言文化的消失是值得我们讨论的。尽管“客家”是一个因误会而诞生,年轻而不成熟的民系,但站在爱护中国文化的立场,我们实在不忍心看着它一步步走向死亡。

第四节  结语

“客家”由18世纪初起,由于嘉应州人大举移民珠江口一带,最先是受到政府鼓励的,但后来人数越来越多,而跟“本地人”起矛盾纷争。最先广府人称呼他们为客家的时候是带轻蔑的,他们很不喜欢这个称号。到了后来,嘉应人移民到广州附近,再到西南的四邑地区,最后在1856年在那里跟他们进行了一场为期十二年的械斗。

械斗终于由政府调解,但双方的矛盾冲突还是继续,但由武斗转为文斗。通过文字的侮辱,广府人将“客家人”形容为野蛮民族,引起嘉应方言使用者的不满,在香港组织成为一个跨地域的“客家”组织崇正总会,要求更正、道歉。在这连串行动中,客家人每次都得到胜利,使客家人的士气达到空前的激励,而客家的认同运动也因此而得到推展,最后由罗香林《客家研究导论》的出版而将客家认同推到高潮。这是主要涉及广东和东南亚一带的,第一波的客家热潮。

第一波的热潮因为战乱而冷却、停摆。1949年以后,由于政治原因,客家运动也无法继续下去。香港崇正总会的角色也渐渐转变,到最后只是进行联络工商业的工作,作为传播客家意识的作用已经成为历史。而在30年代以后,广府人也没有再用语言文字侮辱客家人,两个方言团体间的争端也画上句号。在香港,广州人和其他包括嘉应、潮州、福建、上海等方言团体慢慢走向融和,方言群体间的界限被“香港认同”所统一,而下一代也因为使用广州话而趋于统一。

改革开放以后,珠江三角洲的客家人因为要跟香港人做生意,加上接收了香港的电视广播,进一步加速了向广府语言文化的融合。而在较远一点的嘉应地区,也因为看到香港电视而慢慢向广府文化靠拢。

但是在更远的地方,改革开放才将“客家人”的信息带进山区的乡镇。他们看到这是一个引进资金的机会,便掀起了另外一波的客家热潮。但这次的热潮跟上次的不一样,并不是由一个外侮引起的认同,而是一个经济上的利益诱发的。同时,一些根本跟嘉应方言关系不大的方言人口,也因为经济的原因搞客家认同。客家认同的性质也因而转变,因为它跟嘉应语言文化的关系开始脱离了。

整个客家认同的过程是一个误会的历史,而这又起源于一个历史的误会,广东境内两个兄弟群体的互相误会。这个误会虽然本来只是牵涉“客家人”,但由于《客家研究导论》的权威性,也因而影响了方言学及其他学科。直到今天我们才可以通过这本书而真相大白。

最后,由于“客家”身份的特殊性,在“客家人”没有必要跟本地人争夺资源,没有必要跟本地人对立的情况下,“客家认同”在珠江口一带已经慢慢被广东省籍认同所吸收。在嘉应地区,“客家”认同也将会因为跟“广东”认同观念冲突,被最后被迫放弃,而在其他只是因为罗氏理论而得到“客家认同”的地方,则会随着经济效应的减退而冷却,最后是消失。除非“客家”最后能拥有自己的地域和经济系统,造成一个事实上的地域省籍认同,而不是一个精神上的身份认同,否则笔者不认为“客家”作为一个语言文化或身份认同,可以多维持两个世纪

广西南宁市武鸣区灵马镇岜样屯:打造特色村寨,敲起乡村振兴“幸福鼓”

走进武鸣区灵马镇新龙村岜样屯,一对可爱的壮娃环抱绣球托着“岜样屯欢迎您”赫然映入眼帘,让客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自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以来,武鸣区灵马镇党委政府积极响应号召、主动担当,大力开展乡村风貌提升工程,发动群众筹资投劳建设家乡,因地制宜打造特色村屯宜居环境,新龙村岜样屯便是乡村振兴特色成效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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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马镇新龙村是2016年度脱贫村,也是今年乡村振兴战略重点村。在镇党委政府的关心支持下,新龙村岜样屯脱贫不忘党恩,自发组织群众大力开展乡村环境卫生整治工作,成立乡贤理事会,发挥村民自治制定适合本屯实际的村规民约,各家各户积极响应传承“善、孝、团结”等良好家风,主动让出自家闲置空地给屯里重新规划。岜样屯积极争取镇级财政资金10万元,建设休闲小广场2个、乡风民俗文化长廊1条、设计具有乡村特色的墙画10幅、微花园、微菜园、微果园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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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走进岜样屯就如同走进一幅巧夺天工的山水画,当地村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都纷纷赞美乡村振兴带来的实惠,切切实实敲响了“幸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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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故乡、国家

曾经被人问过一句话:你爱国吗?我当时确实懵了一下,没做好准备,第一反应是想起一位同行曾经的说法,我只能做到爱国的最基本的层次:承认我是一名中国人。而且我觉得这也是建立在我出生的故乡在中国的基础之上。后来想了一下,我其实更爱自己的故乡和故土,那里是我出生之地和成长之地,先祖们几百年来就已经在那里开垦土地、守护山林。未来无论我走到哪里,我在故乡居住了近二十年,那里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对于故乡和故土,贾平凹先生小说里有一句话:你生那里其实你的一半就死在那里,所以故乡也叫血地。

说到国家的维度,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太过于空洞的概念。我周围很多人,甚至是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都不一定真正知道现代国家的真正定义,更不用说如何理智地看待爱国主义了,这几天看到学者定义真正理性的爱国主义者应该有的特质,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第一,理性的爱国主义者承认对民族或国家的认同是一项重要的归属需要,但是反对这种认同的独占性(即这种归属并不是唯一主导个人的情感,并且你不能要求别人必须和你拥有同样强烈的爱国情感),而是认同爱国主义具有复合多重性,并承认每一个人独特的价值、情感与利益的诉求,也重视整体与多元局部之间的平衡关系。

第二,真正的爱国者不会认为国家利益的特殊重要性或优先性是理所当然的,而是有条件的和需要以理由证成的。它拒绝“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绝对正当性,反对将次级群体(如家庭和地方社群等等)以及个人的价值无条件地服从和让位于国家或民族整体的价值。

第三,平和的爱国主义会坚持每个公民对其国家拥有特殊的义务,但同时认为这种义务不是“道德上无限制的”,承认存在着高于国家或民族价值的普遍道德原则,并赞成这些原则可以正当地对国家或民族所主张的种种价值施加一定的限制。

第四,这种爱国主义也许仍然在某种程度上信奉祖国或本民族的优越性,但同时承认其他国家和民族也拥有同等正当的自我优越性的要求和主张,因此拒绝那种唯我独尊的“民族优越论”立场,反对将其他民族视为低下劣等的,并由此肯认国际正义的基本原则。

广西武鸣灵马客家人

灵马镇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南宁市下辖的武鸣区西部,地处三县交界处(平果、马山和武鸣),并且与隆安县毗邻,素有武鸣“西大门”之称,灵马镇距县城大约四十五公里,这里是客家人与壮族(即古骆越人)混合聚集地,也是武鸣县主要汉族聚居区。

灵马镇周围都是山林,特别是通往南部县城的道路,可谓山路十八弯,尽管如此,这里在明清两代也曾经是一个重要地方。“苏韦驿”曾经是思恩府最重要的三个驿站之一,地址位于武鸣灵马镇三塘屯,故也做“苏韦三塘驿”,“苏韦”地名山名至今依然延续。在此处担任的官职,全称为“苏韦驿土驿丞”。明朝时期,从沿海的钦州地区产出的海盐,从钦州的钦江、南宁八尺江的水运,运送至古骆越水地区(武鸣河和可滤江),再经由武鸣锣圩后,用马匹穿过灵马和苏维岭古道,进入到定罗境内(今马山县永州镇),转运去至桂西北和贵州等地。

清朝之前,灵马镇只有零星的几个村落,这里主要居住本地的壮族人,灵马镇的很多山名、地名依然保留着状语的发音,比如岜样、岜怀,“岜”字在状语里是石头山的意思,那样,“那”字在状语里是水田的意思。灵马镇是武鸣里唯一汉族人占多数的乡镇,主要是“新民人”,他们几乎都是客家人,这些客家人的祖先是清初顺治年间(1644~1661年),官方从宾州(今宾阳)组织移民来的果蔗农,他们来到这里荒地后开始开垦,得益于清初一百年期间和平安稳的时期,他们把贫瘠的丘陵变成水田和旱地,逐渐在新的地方安家立业。这些客家人在新的土地上勤勤恳恳地劳作,他们团结一致,一直保留着好坏兼有的宗族观念,他们几乎与世无争,历史上大部分都是官府干扰了他们的生活的时候(比如各种运动和限生),他们才会做出消极的抵抗。

[转自壮乡论坛]武鸣流传宗源考究

本文专门说说正宗武鸣先祖后裔的“根”,从以下八个方面(节)进行探索,将八个节的小标题凑在一起,便是一首顺口溜:

本土古人是祖先,后裔瞒祖出讹传。
壮族神话说分姓,壮姓汉姓不同源。
自编荣耀宗族史,包公难察氏谱言。
外来迁入武鸣户,解读遗码看宗源。

绵绵瓜瓞”,语出《诗经·大雅》篇,民间用以赞颂宗族世代延续不断,子孙繁荣昌盛。

参天之树有其根,贯舆之流有其源。怀念祖宗,人之常情。追本溯源,乃是人类之天性。寻根问祖,谈祖说根之风,流行各地,经久不衰。

笔者系地地道道武鸣籍,壮族,在本县从事文科教学及地方史志工作四十多年,耳濡目染县人的宗源诸说及氏族谱牒,可谓得悉所有。然而,迄今尚未发现明朗声称自己宗族就是武鸣原始先民的后裔;几乎都是异口同辙地宣扬自己的祖先是古时从远地迁来武鸣(含前称)落户的。有的自己没有听到“老人”说先祖从何地迁来,也猜测可能是失传了,亦不认为自己是武鸣本土古人的后裔。

众说纷纭,孰是孰非?掀起历史的盖头来,让我们认知自己先祖们的真面目。


  
1、本土古人是祖先

史籍记载,中原汉民族向广西迁徙定居,始于公元前218年秦始皇向岭南进军之后。也就是说,2220多年前广西这块土地上的世居人群,都是本土民族。

一个地方的古代遗迹与出土文物,是研究该地古代历史的物质资料。为着探索武鸣土著居民的祖先的源头,让我们先看看武鸣境内秦代之前的古人类遗址与文物出土的情况(以下为不完全举例)。

县域东部:两江镇三联村伏邦屯附近岩洞新石器时代石铲、战国时期岩洞葬遗址文物;英俊村岜旺山新石器时代晚期岩洞葬遗址文物。陆斡镇覃内村岜马山新石器时代~商代初期岩洞葬遗址文物。马头镇勉岭商代铜卣,元龙坡西周时期、安等秧战国时期435座墓葬遗址文物。

县域南部:双桥镇伏林村敢汉(山洞名)及潭王坡新石器时代遗址文物。太平镇堂斋岭新石器时代遗址大石铲文物。
县域西部:锣圩镇岜勋山新石器时代遗址文物,淝阳小学校旁新石器时代大石铲。
县域北部:仙湖镇邓吉村敢敏(山洞名)新石器时代晚期岩洞葬遗址文物。
县域中部:城厢镇敢风洞前新石器时代遗址文物。里建圩附近潭勃(地名)新石器时代遗址大石铲。

上述武鸣县境内的古代遗址文物表明,早在七、八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三、四千年前的商代,二、三千年前的西周及春秋、战国时代,即在秦始皇向岭南进军———中原汉民族向广西迁徙定居之前,在武鸣这块土地上的东、南、西、北、中部,已有人类群落居住、繁衍着。他们的先祖则是上溯至更遥远的原始人。

从马头镇的春秋、战国时期的墓葬群的座数,可以得知当时居住在该地一带的土著民族人数众多。

秦朝之前,武鸣这块土地上的壮族居民及其后裔,即使迁徙,也不会全部都离开武鸣这地方;即使遭遇大灾难,也不会全部灭绝。当今的武鸣居民大部分就是他们的后裔,显然不是中原人在广西的后代。

地名是人类活动的印记。长久居住在该地的民族,为了生产、生活交往方便而命取地名。上述古人生活遗址土名几乎都是壮语地名用汉字记音。如(括号内为义译):岜(山)、敢(山洞)、潭(池塘)、勃(土丘)、元龙坡(山谷旁丘地)、安等秧(堆放稻草的坳)。太平镇堂斋岭出土大石铲22把,直立排列成圆圈形,中间有一层很厚的草木灰堆积,石铲的刃部一律朝上,柄部朝下。据观察推测,该处为远古的一个祭坛。岭名“堂斋”,壮语称大型祭神活动为“古斋”,“堂”就是祭神的坛,石铲把数“22”,壮语读音除了指具体数字,还有“思又思”的谐音双关义(思念祖先)。反映了远古壮族先民的石铲崇拜(含劳动崇拜、祖先崇拜)、火崇拜、太阳崇拜。由此可知,当时该地的先民是壮族群落。

 2、后裔瞒祖出讹传

当今武鸣居民人口有65万余人,壮族约占87%。从主体上说,其先祖就是原始社会以来世世代代居住在武鸣这块土地上的土著民族。从外地、从远地迁徙而来成为武鸣的世居者毕竟是极少数。

然而,武鸣各地长期以来流传的宗源之说,几乎都是自称其先祖古时从外地迁来武鸣(含前称)定居的,多数与武将、高官有关,其依据也只是听宗族“老人”所说而已,世代传说,无可稽考,有的据此写成了宗族谱册,有的刻在宗祠石碑上。

县民中流传较多的是先祖原籍山东,宋代时随狄青征南而留住下来。狄青部队在武缘(今称武鸣)屯兵吗?史籍记载,剿平侬智高之后,宋朝廷派狄青部将到广西左江、右江和宜山一些地区任地方官30人(一一列表)。其中,没有派到武缘来。其将领不来亦不在武缘屯兵。再之,武缘地形四周高山险阻,易被敌方封隘困死,不宜屯兵。其三,屯兵要在交通便利之地,还要有大片田地供其耕种自养(政府平时不发饷),以编队扎营,兵士姓氏多杂,武缘境内没有如此历史陈迹。纵然有外地移民迁入或狄青部的失散兵、逃亡兵在武缘落户,其占全县总人口比例为数亦不多。然而,那么多人自称先祖从外地迁来武缘或随狄青征南而来,有的本来是土著壮人也冒称随狄青南来的汉族,似乎远古以来就居住在这块土地上的土著民族都没有了后代,是有悖于历史实际的。

解放前,武鸣“土人”(壮族)都自称自报是“汉族”———讲土话的汉族。其实也都是冒充汉族的,不但语言不同,衣着、节日等风俗习俗都与附近的汉族(横塘人、客家人、街人)有很大的差异。县内许多壮族群落自称其先祖从山东白马来。中原没有壮族,即使有从山东迁徙到武鸣定居的不会是壮族。再之,古代宗源传说中的地名,要从古代历史地理的概念去理解。如“山东”之称,古今同名异地。春秋时代称太行山以东为山东。战国、秦、汉时代称崤山或华山以东为山东,此后所指地域多有变更。古籍中所谓山东白马县(津、驿),不在今山东省,而在今河南省滑县。山东省,系清代始设的政区,沿袭至今。

由于古时的民族歧视、民族压迫,甚至把南方少数民族视为“南蛮”而加以征伐。壮族先民们为了逃避民族歧视、民族压迫,为保护自己及后代,隐瞒自己宗族的先祖是土著壮人的族源身份,于是出现妄加编造氏族谱之风,攀龙附凤,说自已的先祖是汉族,系某地大官的支系,恐空口无凭,又编造有文字记载的宗族谱,有的刻于宗祠石碑,有的刊印成书,显赫流传于世,其后裔不能正本清源,以讹传讹,代代沿袭,形成真伪难辨、以假当真的族源版本,其实是丢了祖宗的数典忘祖。

民族平等、优待少数民族的当今社会,武鸣土著民族的后裔们,对前辈传袭的外来族源说,应持科学的态度,正本清源,不要丢弃了自已的正宗的祖先。

  3、壮族神话说分姓

武鸣壮族民间流传着乜洛甲、布洛陀、卜伯的神话故事。其中传说远古时候人们无名无姓,只以辈份或身份来称呼。如,“乜洛甲”、“布洛陀”,均为壮语称谓借汉字记音,涵义分别为“山里始母”、“山里始父”;“卜伯”义为“父亲”。(壮语中,“乜”即“母”;“洛”是“山里、山区”;“甲”即“起始、第一”,“陀”就是“起始领头”)。后来,宗族支系多了,无名无姓叫不便,认不清,于是就产生以姓氏表明家族的分支,并避免近亲婚姻。起初,姓和氏有分别,姓指起于女系,氏指起于男系。后来没有区分,说姓氏,专指姓。

壮族创世神话史诗《布洛陀》(师公唱本)第11章述说远古壮族先民的“分姓”:布洛陀派卜黄给大家分姓。卜黄日思夜虑仍想不出分姓的办法,弄得害了一场大病。大家都来看望他,给他送来一些慰问品。卜黄由此想出了分姓的办法———谁送什么东西就安他姓什么:送梨果的就安他姓李,送牛肉的就安他姓韦,送黄牛肉的就安他姓莫,送鸟的就安他姓陆……。(壮语中,梨叫“雷”,与壮姓“李”同音;牛叫“怀”,与壮姓“韦”同音;黄牛叫“莫”;鸟叫“陆”。)有一个人提个空篮子要去赶圩,半路听说卜黄病了也捎顺进来看望,卜黄也给他分姓,安他姓蓝。吃饭的时候,刚才在厨房里替大家煮饭弄菜的人说还没姓,卜黄就安他姓赵(壮语“赵”与“灶”同音)。分姓结束后,有一个才匆匆赶到。这人平日吊儿郎当,爱捣蛋,现在来到也还是满口粗话。卜黄便用他的口头禅给他安个丑姓———姓伟(伟,壮语读英文字母∨,指男性阴茎)。这人不服气,表示今后改邪归正。于是,大家劝卜黄给他个美姓。卜黄便给他改做姓韦(与“怀”同音,义为“牛”)。从此天下人,分成百家姓。

武鸣壮族神话故事《卜伯》中有这样一段传说:布洛陀年老死了,大家便推选卜伯做头人。特依和达依兄妹俩是卜伯夫妇的儿女。一场滔天水灾,天下人被淹死了,只剩下特依和达依躲在一只大葫芦里能活下来。为了使人类不致灭绝,他们依了神仙公公的反复劝说,结为夫妻。后来,达依生下一个圆肉团,夫妻很是伤心。神仙公公前来送给他们一块竹片,说:“你们把肉团切成小片片,数着每抛出一片肉,同时念竹片上的一个字,每念一个字就是一个姓。”一眨眼,老公公无影无踪了。夫妻俩照着做,数到99,竹片上的字念完了,还剩下7片肉。一眨眼,抛出的肉片都变成了人,一数,有44个女人、55个男人。特依将所剩的7片肉全抛出去,同时说了一声“韦”。那7片肉随即变成了3个女人和4个男人。他们问:“爸爸妈妈呀,哥哥姐姐们都有姓,我们还没有姓呢?”特依说:“你们7个就姓韦吧。”就这样,人们都有了姓,也因此世上男人比女人多,壮人韦姓多。儿女们学会了父母所传授的各种本领,分散到各地去成家立业。临走时,特依说:“异姓结成夫妻,繁衍后代。”从此,同姓不通婚的习俗就传了下来。

  4、壮姓汉姓不同源

壮族传说中的分姓故事,说明了土著壮人的姓是壮族祖先们命取的,是用壮语音和壮语义命取的,是自有起源的。

壮族民间故事中提到的姓,仅仅是举例之说。现实社会中的壮族的姓,比故事中说到的姓多得多,而且各个姓的起源也不只是故事中所说的。

壮族姓氏,主要起源于壮族先民的原始崇拜,实质上是对诸神的崇拜,包括对自然物或象征物以及图腾崇拜,即使是以住地名、职业名为姓氏,其实也是一种崇拜。起初,人们有名无姓,为了区别,常在名前冠以地名(或职业名),称为“某地(或某业)某人”,后来流行取姓,原“某地(或某业)某人”之称便演变为“某姓某名”。这就是壮族姓氏形成的一般过程。

古代壮族没有本民族的文字,书写地名、姓氏时以用汉字记音为主,个别以表义为辅。壮姓用字则采用汉姓的字,不另起炉灶,有壮、汉融合的痕迹,但是壮姓另有读音、另有起源。这就是“壮姓汉姓,同姓异音不同源”。

中原汉族姓氏的书,历代尤其是十多年来出版发行了很多,流传甚广,影响极大。书中分别述说各个姓的起源、根地及陆续向四周边境迁徙、定居、繁衍的情况。史籍上亦有中原汉族确实向边境扩展迁徙的记载。武鸣本土壮族人有的将自己的姓“对号入座”,认为自己这个姓的先祖也是从中原某地迁徙来的,有的将此载入自己编撰的氏族宗谱书中,以致谬误扩散,后代以讹传讹。

下面举例说说部分壮族姓氏的起源,与汉族姓氏的起源是不相同的。十多年来,许多学者出书刊文,就壮族姓氏起源的研究,发表自己的见地,形成共识。如,壮族韦姓,一是起源于古代先民牛崇拜或牧牛业群体,以崇拜、职业为姓;一是起源于古代先民的石祖崇拜,以男姓生殖崇拜为姓。(石祖:石制的男性阴茎,古代祭祀供奉之物。)两个推测的依据是:壮族韦姓在壮语中有“怀”、“V(英文字母)”两个读音———“怀”是“牛”,“V”是“阴茎”。汉族韦姓的起源,一是夏朝时元哲被封为韦国(在今河南滑县东南)诸侯,其后裔以故国名取姓韦;一是汉代功臣韩信的后人为避仇而改取姓韦(“韩”字的半边)。

武鸣县太平镇有个古老的壮族大村,村名壮语称为“坛怀”(音),村宗皆姓韦,是壮族韦姓(怀)起源于古代牧牛业群体的一个典型。(壮语“坛”,义是“屯。)两江、马头、罗波镇多个壮族村名中的“韦”字则读“V”,系男性生殖崇拜而取村名、姓氏。在两江镇聚群村有一处新石器时代(距今约四五千年)人类生活遗址,壮语名称为敢娅蒲(汉语义为阿婆山洞)外的一旁,有一个高约3米、直径约1米的古人类生殖祟拜的石祖,是人工竖立起来的,由两截石条粘合而成。自治区考古专家郑超雄说,这样巨大的石祖非常罕见,可称它为“岭南第一祖”。据县志办调查资料,这一带几十公里范围内韦姓人极多,今约占当地人口的1/3。是壮族韦姓(v)起源于远古壮族先民石祖祟拜的一个典型。
壮族古代歌仙刘三姐,《辞海》释“亦称刘三妹”。她原本无姓氏。壮族长篇叙事诗《布洛陀》中说“僚侬三造友”,是壮语借汉字记音,义为“我们三妹制造爱情”。壮语“僚”,义为“我们”。后来流行取姓,便有刘三妹、刘三姐之称———由起初的壮语人称代词“僚”(我们)谐音演化为姓“刘”。(参见张声震主编《壮族通史》第543~545页。)。

枫树,壮语称“可楼”。壮族刘姓、廖姓起源于枫树崇拜(谐音演化)。壮族先民以枫树为神树,各地流传枫树的故事,爱吃用枫叶汁染成的黑色糯饭,“三月三”用青枫叶扎门旁以祈平安、吉祥。

壮族陆姓的起源,一是壮族古代先民的鸟崇拜,一是壮族先祖居住山区,皆系根据壮语“洛”(鸟、山区)的读音与壮族姓陆的读音相同作推测。山洞,壮语称“敢”。壮族原始先民最初居住山洞,后裔为怀念祖先而取姓甘(与“敢”同音)。后来从巢居(在树上架巢)发展为在地面建造住宅。房屋,壮语称“栏”。以建“栏”为业的壮族先民,有的就以“蓝”为姓。

壮族姓“苏”,壮语称为“做”,起源于壮族原始先民的石铲崇拜。“铲”,壮语称“做”,“石”,壮语称“林”。石铲,壮语称“做林”。出于原始崇拜,古代壮民以“做”、“林”为村名、姓氏。府城镇东江边有个苏林村,村宗苏姓而无林姓,古代先民们以石铲崇拜而取村名“做(苏)林”,以“苏”为村宗姓。

以上仅是壮姓汉姓同字异音不同源的举例说明,因篇幅所限,其余从略。总之,壮姓汉姓各自有着不同的起源,两者同用一个字,即使算是同姓也是不同宗。土著壮族不是从中原迁徙来的汉族的后裔。

  5、自编荣耀宗族史

清代《武缘县图经》载,元代至正年间(1341~1348年),山东汶上县人李廷宝到广西象州任官,年老退休时因兵乱道阻,不能回原籍,就到武缘县落户。100多年后,李廷宝族人称明代武缘名人(曾任四川剑州知州)李璧(1473~1525年)是李廷宝的后裔。然而,李璧自撰的《李氏族谱》宣称“璧之先世居武缘五凤村,故老相传自贵州来”,因遭世乱,宗谱世系迷失,无可稽考。但他不承认自已的先祖是从山东来的。而今,李璧故居(今名为陆斡镇覃李村)的村老们声称,“清代思恩府知府李彦章是李璧的后代,是我们村上人。”(思恩府署旧址在今武鸣县府城圩。)其实,李彦章是福建福州人,1827年上任思恩府知府,其在武缘各风景区多处崖刻题词落款“侯官李彦章”。“侯官”不是官名而是地名福州的古称。以上是信口雌黄的光怪陆离的世传氏族谱的典型一例。

武鸣清代名人刘定逌,进士身份,在朝廷任翰林院编修。其宗族源值得推敲。据《武缘县图经》记载,康熙45年(1706年)族老刘世瑛撰《宗祠碑记》称,太祖刘禄,籍自江右(今江西)庐陵,“宦任南宁奉政大夫,睹葛阳之胜地,舍故土而卜居。旧谱遭乱,世系迷失,远无所稽,惟得之传闻中”。乾隆15年(1750年),刘定逌撰《宗祠记》称“葛阳刘氏肇(开始)自通判公……子孙十余世”。嗣后,刘定逌撰《刘氏族谱》称,刘禄官任邕州通判,是庐陵人刘瑕的二十九世孙。刘禄的官衔,为什么由“南宁奉政大夫”变为邕州通判?看来刘定逌已弄明白地方职官没有“奉政大夫”之称(朝廷才有此职官);“通判”是州设的职官,故把“南宁”改为“邕州”。刘禄之上至刘瑕隔二十九代;刘禄之下“子孙十余世”。为什么离远的能说出确凿具体数,时近的却只能知道个大概数?似乎有悖于通常的认识规律。世人公认刘定逌是聪明人,为什么他在编撰自己的宗族谱时却出了破绽呢?
民国名人陆荣廷,武鸣县宁武乡垒雄村人,官至广西都督、两广巡阅使,上将军衔。陆君田、苏书选编著《陆荣廷传》开篇道:“陆荣廷……其祖先于宋朝随狄青平南,由山东白马村南来,到广东高要屯田留下,转辗又到武鸣,在垒雄村落籍而为壮族人。”如此记载,只是该书作者根据垒雄村族人的所说而写到书上,并不是经过稽察考证后的认定,都不能以“有书为证”来确定其历史的真实性。

武鸣县夏黄村人黄诚沅受聘编撰民国23年《上林县志》,书中设有《氏族谱》分卷,记载县人部分姓氏的族源,只是根据该族人所说或自写照录载入,并不是经县府官方稽考属实后的认定。武鸣的一支覃姓据上述《上林县志》所载,在自己的宗族氏谱书中称:先祖覃怀满,系山东青州府益都县人,任天下兵马大元帅,元代时南征至广西后留戌东兰,其后裔几经辗转“蜂分”播迁,有一支定居武鸣县境内几个地方。

世居武鸣县域西部的一支潘姓人,古时就代代沿袭声称,其先祖是从山东来的潘仁美,系宋朝大将、宰相、国丈,其坟墓今在县域西北部一座高山顶上。该支潘姓村旁有潘仁美庙,庙内立有潘仁美菩萨及宗族石碑。昔时每年农历正月二十五日家家“做节”祭庙,抬潘仁美菩萨游圩,热闹非凡。然而,潘仁美其实只是明代长篇历史小说《杨家府演义》、《杨家将传》(后又改编为戏剧)中的虚构的人物形象,并非真人,不能生育后代。宋代历史上真有其人的开国大将叫潘美,是国丈,任宰相(当时称同平章事),但他的名字不是“仁美”,也不是山东人而是大名(今属河北)人,他本人或其宗族、后裔不曾到武缘落户。如果是真的来,武缘可要比唐代柳宗元(小官户部员外郎)到柳州任官出名得多,史籍必有记载。潘仁美及其宗族到武缘落户之说,纯属杜撰。

民国四年《武鸣县志》载,锣圩团有“祖王山,相传古有潘黄林三将军征蛮偕终于此,今潘黄林三姓人合立祠祀之,故名”。(王,对辈份高的尊称。)“三将军”各人什么名,何方人氏,何时征蛮到锣圩,怎么一同死于这山上等等,均不得而知,无可稽考。编撰宗谱者或许也能编拟出名字、籍贯及精彩的故事情节来,但毫无历史事实,皆为无稽之谈。而那些“立祠祀之”的“潘黄林三姓人”,却已以先祖将军为荣,炫耀于世。诸如此般的外来族源之说,在武鸣早已是屡见不鲜。

  6、包公难察氏谱言

宋代包公以断案老练著称。然而,对于世上各持已说的名人氏谱宗源的纠葛,包公再世也是感到棘手,反正断不了案,只好不审而罢,尽让各方争鸣举证以求是。
侬智高何方人氏,至今仍是个谜。《辞海》及有关史书释说他是广源州(属邕州管辖,境地为今靖西、德保一带,以及越南北部,治所在今越南高平省广渊)的壮族首领,其父侬全福曾任傥犹州(今广西靖西县东部)、广源州知州,对其之籍贯无明确记载。当初,朝廷以“逆匪罪”对侬智高及其部以讨伐征剿时,无人敢认他为本宗族人,甚至侬姓人也惧怕得改为姓农。
后来,历史说他是壮族农民起义领袖,光荣于世,就有几个地方声称侬智高是“我们乡里人”。1988年《武鸣文史资料》第二辑载苏书选文《武鸣历代史话》称:“传说县西三十里的杜轩村(今之宁武乡雄孟村)农姓人家,是随侬智高起义的遗民,失败后匿居于此,因避官军诛灭,改侬姓为农姓。”2000年5月30日《南宁晚报》载覃芝馨文《侬智高古道行》称,据宁武乡杜轩村几位高龄村民说,该村“就是智高祖居之地,后来在此生下侬智高……族谱记载农族祖先大约五六百年前从天等迁居这里”。(按:侬智高于1052年起兵反宋,距今940多年。杜轩村几位高龄村民的“五六百年前”之说不符。)2005年7月7日《南宁晚报》载张波文《侬智高反宋的故事》称,“侬智高(1025~1055),邕管羁縻傥犹州(今扶绥一带)人”。亦未能举证说明其为傥犹州人的依据,表态式之说,不足为是。其父任傥犹州知州,不能说他籍贯就是傥犹州人。

清代武缘县出了两位太平天国将领李开芳、林凤祥(一作凤翔),分别为两江龙英村大李屯人、太平林渌村广寺屯人。史学界对李开芳的籍贯无异议。但对林凤祥的籍贯有纠葛,至今莫衷一是。可能是他被俘后,为避株连九族,受审时编造歧说籍贯宗族地址,以致前后不一,后人对他的籍贯有多种说法,史学界讫今未能定论。

1962年2月12日《广西日报》载吕集义文《林凤翔的籍贯及其他》称,林凤翔是广西武缘(今武鸣)县林圩广寺屯人。1980年版《辞海》称,林凤祥是广西武鸣人(一说广东揭阳人)。1991年版《桂平县志》称,林凤祥是桂平县白沙乡人。1998年版《武鸣县志》称,林凤祥是武鸣县太平乡林渌村人,一说广东揭阳人,一说广西桂平人。2002年版《辞海》称,林凤祥是广西桂平人,一说武缘(今武鸣)人。2005年10月11日《南宁晚报》载陈谟志文《武鸣双雄———林凤祥 李开芳》称,林凤祥是南宁市武鸣县太平乡林渌村人。

以上各持已说,皆为表态式之言,无充足证据,不能令人信服。

1988年《武鸣文史资料》第二辑载韦炯位文《〈林凤翔宗谱〉考》称,该宗谱是清道光25年(1845年)林凤集(凤翔二弟)亲笔始撰,后裔续撰,并有凤翔之上12代、之下7代的世系表。清代村学堂建校捐款名单石碑刻有林凤翔及捐款数。村里有林凤翔练拳用的石器遗物,等等。1990年间,武鸣县志办工作人员向广西地方志专家们反映这一情况。专家们说,要找到清代文献记载来证实,否则,异议者说是凑巧同姓同名,还是不能定论。

武鸣县志办的同志查阅清代宫廷文献《清实录》,未能找到关于林凤祥的记载。由于资料所限,县志办未能从其他文献多方查找,期望志趣者继续探索,力求有所发现。

  7、外来迁入武鸣户

历史上,外地人迁徙到武鸣(前称武缘)立户世代居住者,有商人、入赘、避难、流放、移民、官吏及眷属等,大部分是汉族,少量是壮族和其他民族。群体迁入者,基本上是自立村落,少数插入当地本土居民村落居住。总之,外来迁入武鸣的居民,占全县总人口的比例是很少的。

古时外地人到武缘任官,本人及其眷属、后裔留住落户武缘者极少。明清时期,思恩府署驻武缘县境内383年88任知府,皆外地人(当时回避制度如此,下同),其眷属、后裔无一留住落户武缘。明清时期武缘县182任县令、知县,皆外地人,只有明代第二任知县周良显(江西庐陵人)在武缘老逝、葬于县城北郊(今有其坟),其后裔族群居今武鸣南部等地。(据该周氏族人自称是周良显的后裔。)

今县内的汉族居民人口约7.7万人,占全县总人口12%左右,其先祖大都是从县外迁入的。其中,“新民人”是清初顺治年间(1644~1661年),官方从宾州(今宾阳)组织移民来的果蔗农,主要居住于武缘县域西北部的灵马乡农村,今约有1.6万人。“横塘人”是清康熙年间(1662~1722)官方从宣化(今邕宁)组织移民来的糖蔗农,主要居住于武缘县域北部的府城乡农村,今约有3.1万人。“街人”今约有3万人,主要分布于府城街和县城。

1950年代,武鸣县接收安置都安县山区移民532人、仙湖水库淹区马山县移民232人,主要居住于县域北部的连才村。1958~1979年间,武鸣县多次接收安置归国华侨共13097人,主要居住于县境内的农、林场。

解放后,在武鸣县工作的外地人,其后裔留住、落户武鸣的也不多。在武鸣享受离休(解放前参加革命工作)待遇的干部中,有59人是从北方来的“南下”干部,其后裔成为武鸣居民。县委、县政府、人大、政协四家班子的历任正、副职干部中,外地籍落户武鸣的有19人。1990年,在武鸣县属及驻县单位工作的各类高级职称人员中,外地籍有49人。
在武鸣农村定居的汉族人,除了极个别插居于壮族村屯而融合为壮人之外,其余大部分如新民人、横塘人都是自移民迁入以来就自立村落,至今已几百年,尽管处于四周皆壮族村屯的环境中,其语言、风俗依然自成一统,在自己村内仍操新民话、横塘话,历经了许多代人,仍是“乡音无改鬓毛衰”。看来这种情形仍会往后长期延续下去。一个民族群落的个性特点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上述之外,武鸣境内如果还有类似的外来族群迁入定居,即使历时更长,也仍保持其本来固有的民族个性特点。

  8、解读遗码看宗源

武鸣本土始祖的后裔主体都一直在武鸣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吗?由于年代久远,历史尘封,模糊了宗族源流的长河。神秘的先祖文化遗传密码,待于人们去解读。

武鸣壮人自古以来都是农耕部落,视土地如生命。这里地处北回归线,气候暖和,雨量充沛,土地肥沃,适合动植物生长,物产丰富,生活相对平稳。世居民众祖祖辈辈热爱家乡,通常是不会轻易舍弃故有家园而去,历史上很少有远地大迁徙。

武鸣是个盆地,四周崇山峻岭。从已发现的古人类生活遗址及出土文物来看,武鸣远古先民起初是较多地聚集生活在盆地东部的大明山脚下,其次是分散居住于盆地南部和西部的石山区,大都以岩洞为居所。以低矮土山与平地为主体的北部和中部,后来才有人群迁入居住。盆地内迁徙时有发生,但一般不会越过盆地边沿的高山地带。因为再出去便是层峦叠嶂,更加荒凉,又更远离了本亲氏族部落。所以,世世代代大都囿于盆地内繁衍生息。
一方土养一方人。武鸣这个地盘,已足够以农为本的先民们的需要,还有剩余荒地,不必远去向外扩张迁徙,固守本土即可安居乐业。历史上,在县内荒地颇多的情况下,清代时武缘县衙曾多次组织大批量引进横塘人、新民人移民,以发展本地的蔗糖业、果蔗业。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武鸣县接收都安县山区移民兴建新村,还供地创立白合、东风、里建3个大型国营农场。

县民品性淳朴,对生活没有太高的奢求,知足常乐,世代相承,久而久之,形成眷恋故土的深厚的传统理念。农民群众一般不愿离“根”,到外地为官者亦想念落叶归根。清代武鸣名人刘定逌,乾隆进士,入朝廷当翰林编修,只几年就回乡任教为业,最后在故土寿终正寝。民国时期县人陆荣廷,当上广西都督、两广巡阅使,依然惬意于长期居住武鸣,年老病死于上海,临终仍不忘交代将遗体运回武鸣安葬。

壮人是武鸣土著,祖祖辈辈操“土话”(壮语),能说一口流利汉语的人甚少,许多人不会汉语或讲不好,出去外面很难吃得开,极少能站得住。由于语言不通,所以正如《大明一统志》说的武缘土人“不知商贾,惟务耕种”。能远离故土世居异乡者极少,大多数人都出不去的,当然就得固守本土,以农为本,世世代代在武鸣这一方土上繁衍生息。

纵观历史各方面元素,武鸣本土先民的后裔主体存在于当今济济的60多万县人之中。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姓。姓,就是中国人的根。要了解一个地方一个氏族的历史,其方法之一就是要考察该地民族的姓氏的历史与现状。清末《武缘县图经》及民国初《武鸣县志》载,全县姓氏有81个(皆一一列出)。1998年版《武鸣县志》载,全县姓氏有203个。其中新增加的122个姓氏(皆一一列出),是民国年间及解放后才从外地迁入武鸣的。也就是说,武鸣本土古人的后裔,当在清末民初之前既有的81个姓氏之中,也可能有民国之前少量的外来迁入者掺于其中。

据武鸣县志办公室1990年代初全县村屯民族、人口、姓氏调查资料,新增的122个姓氏的人口偏少,合计有16500多人,有几个姓各有一千人左右,有许多个姓各有一百人左右。民国时期之前既有的各个姓氏的人口偏多,万人以上的姓有14个,合计396317人,占全县总人口64.32%。其中:最多者黄姓有6万多人,其次为韦姓5万多人、潘姓4万多人、李姓4万多人、陆姓3万多人,3万以下至1万人以上的姓氏依次有梁、覃、曾、邓、卢、苏、刘、林、杨。1万至5千人的姓氏有11个。据此推测,在通常情况下,本土原始居民的后裔当在人口特多的姓氏之中;人口偏少的姓氏是迁入历时不很长的后来者。

当今武鸣县有17个民族,壮族约占全县总人口87%。据县情观察,作为县内汉族主体的、居住农村的新民人、横塘人的村落所居及其田地,都是比较瘠薄,昔时干旱严重。因为他们是后来者,是在本土居民取用了肥美、丰水的土地之后才迁入开垦荒地的(前面已述)。据此,大体上可以这样推测:武鸣本土原始居民的后裔,当在土地肥美、灌溉便利的古老的壮族村屯中。

武鸣历代县志载,县人有族聚而居的习俗。当今县内星罗棋布的村屯居民,还遗留有古代氏族的历史陈迹。据县志办调查资料统计测算,人口较多的姓氏的主要聚集居住地为:黄姓50%分布于县域中部和南部,为原城东镇和双桥、太平3个镇的第一大姓,宁武、锣圩、罗波、陆斡镇第二大姓。韦姓66%分布于县域东部连片的两江、马头、罗波镇一带,为这3个镇的第一大姓,甘圩镇第二大姓。潘姓60%分布于县域西部和西北部的锣圩镇和仙湖镇,为该2镇的第一大姓。李姓58%分布于县域东北部,为陆斡、府城镇的第一大姓,原城东镇和两江镇第二大姓。陆姓55%聚居于县域南部和中部,为甘圩、城厢镇的第一大姓,双桥镇第二大姓。梁姓62%分布于仙湖、城厢、宁武、两江镇,为仙湖镇第二大镇。覃姓68%分布于县域东北部连片的府城、陆斡、罗波镇。刘姓65%分布于县域南部的太平、双桥、甘圩镇,为太平镇第二大姓。宁武镇第一大姓为磨姓,县内磨姓几乎都聚居于该镇,其中主要分布于东王、张朗、英烈、雄孟村。其余人口较多的姓氏也都是呈主要聚集区分布状态,都遗留有古代氏族的历史陈迹。从上述情况也可探知一些主要姓氏在武鸣的发祥地,并从中探测得知本土远古先民的后裔当在该地人口较多的大姓宗族之中。 

(全文完)